那两个就打了空轿回去。怎么还未到?”王公大惊,转到新寓来看,只见两个轿夫来讨钱道:“我等打轿去接夫人,夫人已先来了。我等虽不曾抬,也要认轿钱与脚步钱。”王公道:
“我只叫得你们的轿,如何又有甚人的轿先去接着?而今竟不知抬向那里去了!”轿夫道:“这个我们却不知道。”王公将就拿几十钱打发去了,心下好生无主,暴燥如雷,没个出豁处。
次日到临安府进了状,拿得旧主人来,只如昨说,并无异词。问他邻舍,都见是上轿去的;又拿后边两个轿夫来问,说道:“只打得空轿,往回一番,地方街上人多看见的,并不知余情。”临安府也没奈何,只得行个缉捕文书访拿,先前的两个轿夫,却不知姓名住址,有影无踪,海中捞月,眼见得一个夫人送在别处去了。王公凄凄惶惶,痛苦不已,自此失了夫人,也不再娶。
五年之后,选了衢州教授。衙州首县是西安县附郭的,那县宰与王教授时相往来。县宰请王教授衙中饮酒,吃到中间,嗄饭中拿出鳖来。王教授吃了两箸,便停了箸,哽哽咽咽,眼泪如珠,落将下来。县宰惊问缘故,王教授道:“此味颇似亡妻所烹调,故此伤感。”县宰道:“尊阃夫人,几时亡故?”王教授道:“索性亡故,也是天命。只因在临安移寓,相约命轿相接,不知是甚歹人,先把轿来骗接,拙妻错认是家里轿,上的去了。当时告了状,至今未有下落。”县宰色变了道:“小弟的小妾,正是在临安用三十万钱娶的外方人。适才叫了治庖,这鳖是他烹煮的,其中有些怪异了。”登时起身进来问妾道:“你是外方人,却如何嫁得在此?”妾垂泪道:“妾身自有丈夫,被坚人赚了卖了,恐怕出丈夫的丑,故此不敢声言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