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久,我也渐渐地明白了:酒、香烟和妓女,乃是能帮助我暂时忘却对人的恐惧的绝妙手段。我甚至萌发了这样的想法:为了寻求这些手段,我可以不惜变卖自己的所有家当。
在我眼里,妓女这个种类,既不是人,也不是女性,倒像是白痴或者疯子。在她们的怀抱里,我反而能够高枕无忧,安然成眠。她们没有一丁点儿的欲望,简直达到了令人悲哀的地步。或许是从我这里发现了一种同类的亲近感吧,那些妓女常常向我表示出自然天成的好意,而从不让人感到局促不安。毫无算计之心的好意,绝无勉强之嫌的好意,对萍水相逢之人的好意,使我在漫漫黑夜之中,从白痴或疯子式的妓女们那儿,真切地看到了圣母玛利亚的神圣光环。
为了摆脱对人的恐惧,寻得一夜的休憩,我前往她们那里。可就在与那些属于自己“同类”的妓女玩乐时,一种无意识的讨厌氛围开始不知不觉地弥漫在四周,这是连我自己也没有想到的所谓“随赠附录”。渐渐地,那“附录”鲜明地浮出了表面。当堀木点穿了其中的玄机后,我不禁在愕然之余,心生厌恶。在旁人看来,说得通俗点,我经由娼妓的历练,近来在女人的修炼上大有长进。据说,通过妓女来磨炼与女人交往的本领,是最为严苛而又最富成效的。我的身上早已漂漾着“风月场上的老手”的气息,女人们(不仅限于妓女)凭借本能嗅到了这种气息,并趋之若鹜。人们竟把这种猥亵的、极不光彩的氛围当作了我的“随赠附录”,以至于它比我试图获得休憩的本意显得更加醒目。